原之洲跟两个老者的关系不算好,甚至连过年,都不怎麽跟他们来往。
那时,将鸽子放生的冷酷男人,同眼前之人的身影,渐渐重合。
尹棘也得以确认,加长林肯轿车里的原总,就是原丛荆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——原之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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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分钟後。
漆黑的加长林肯轿车,停在柏林市区某家高档日料店的门脸外。
偌大的和室铺着竹制榻榻米。
尹棘眉目微敛,和原之洲分坐在木质长桌的两侧,下车前,已经有人为他备好了轮椅,许是习惯使然,就算坐着,他也仍然坚持,自己保管那根别致且昂贵的兽头拐杖。
尹棘搞不懂原之洲突然出现在德国的原因,也搞不懂,他为什麽突然想见她这个所谓的儿媳。他压根都不想认原丛荆这个儿子。
甚至在他没成年时,都没有他的抚养权。
尹棘接过侍者递来的热茶,象征性地抿了一口,还算平静地问道:“请问,您见我,是有什麽事吗?”
“不急。”原之洲擡起手,示意侍者递她菜单,淡淡地问,“你先点菜。”
尹棘抿起唇角:“我刚从餐馆出来,已经吃过了,不是很饿。”
“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进食。“原之洲的语气依旧没什麽情绪,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强硬。
尹棘长睫轻颤,点了点头。
随即下意识伸手,去摸耳垂,原丛荆已经帮她戴上了全新的小树枝耳钉,在上车前,她给他发了假消息,说自己临时变了心思,想在柏林的商场随便逛逛。
她不知道原丛荆会不会拿软件查她。
只想将和原之洲见面的这件事速战速决。
尹棘敛着眉眼,随口对一旁的侍者说道:“IchhattegerneeinenMaofu。”
(我要一份杏仁豆腐就好。)
“你的德语说得很不错。“原之洲掀眼,没什麽表情地看向她,“我知道尹教授和你妈妈,在对你的教育上倾注了很多的心血,但没想到,连德语都要让你学。”
尹棘在心里揣测着他此番的意图,礼貌地回道:“我爸爸来柏林访学时带上了我,所以会说些简单的德语。”
“你跟柏林这座城市很有*缘。”原之洲将双手交叠,笑意透着些许古怪,语调凉凉地又说,“怪不得,能拿下这届的金熊奖杯。”
尹棘怔住,表情有片刻的失神。
她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电影节要开八天,今天是第二天。
正好撞上中国农历新年,她和原丛荆还预约了今晚的航线,打算坐私人飞机回国内,和哥嫂一起,陪老爷子过。
揭晓奖项的时间,在闭幕式的前一天,她们也会提前得到通知,假如没获奖,尹棘不打算再跑一趟柏林。
“你没听错。”原之洲唇角的笑意转淡了几分,“你拿下了这届的柏林影後。”
尹棘难以置信地问:“有好几部电影的首映礼都没开始,评委会也没开始正式评审,您是怎麽知道结果的?”
“你不想要这个奖吗?”原之洲将交叠的双手分开,把玩起筷枕,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。
尹棘这才意识到,他或许凭借自己在海外的势力,操纵了这次评奖。
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。
不管能不能拿影後,她的第一部作品,能够入围柏林电影节,对于她而言,已是莫大的荣幸,况且此番参展,她也获得了难得的机会,譬如JulianMarcheaux的科幻片试镜邀约。
同时産生一种难以自抑的恐慌。
这麽大的奖项,他也能运作吗?
她的惊喜,她的期待,都被无情地剥夺了。
就算拿了这个奖,她也不开心。
她本就不喜欢原丛荆在背後干涉她的事业,也从不肯让他在片场搞什麽特殊化,更无法容忍,他的生父操纵她的演艺生涯,还把她当成可以被肆意摆布的傀儡。
原之洲他有什麽资格这麽做?
身为上位者的他,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,都透出那股惹人厌烦的傲慢,甚至让她觉得恶心。
尹棘努力平息着怒火,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,扣出了深刻的痛觉。
很难再对眼前的老者保持礼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