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雪地靴对齐後。
他并拢拇指和食指,捏住鞋沿,将它们摆在她的眼前。
“我自己换吧。”在他即将单膝跪地,作势要托起她的腿肚,帮她脱下麂皮长靴时,尹棘制止住他,温声说道。
原丛荆歪了下头,松开她的腿,站直身体後,淡淡地说:“尹丸丸,你还是这麽贪靓。”
“今天要见朋友。”尹棘讷讷地说,“穿得好看一点嘛。”
原丛荆低眼,盯着她换鞋:“你的鞋子比我想得还要薄。”
“还可以吧。”尹棘嘴硬道,“我基本都是在室内活动,穿这种鞋,没什麽问题的。”
他轻嗤一声,语气却透着无奈和纵容:“那也请你,多为我这个热水袋考虑考虑吧。”
尹棘:“……”
这句话,把她怼到哑口无言,确如他所说,如果她的脚太凉,吃苦头的还是他,虽然男人的体温向来比她高,骨骼坚硬,身体也硬朗,就像火炉一样烫热,但她也不能太欺负他了。
等换完鞋,和原丛荆并肩往商场外走时,却听他又浅浅地笑了声:“不过,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,你也算有长进了。”
“什麽长进啊?”尹棘闷闷地问,眼眶忽然有些发酸。
其实她知道他说的长进,是什麽。
刚来京市念书的那一年,她还是不怎麽太会系鞋带,其实也不是不会,只是对这件事比较疏懒,每次跳芭蕾前,她都要对舞鞋和双脚做些很繁琐的处理,换到生活中,就不想再那麽认真。
少年每每看见她的鞋带松了,都会蹲下来,低着脑袋,帮她仔细地绑。
原丛荆没觉察出,她极力隐忍的哭腔,他擡起手,摸了摸她的脑袋,将那头乌黑的长发,抚平至後颈处,又松开。
他眼底的情绪很温和,懒懒散散地说:““我们家小丸丸,终于学会绑鞋带了。”
-
等来到国剧院的後门处。
就看见,李瑞裹了件长款羽绒服,里面则是《胡桃夹子》华丽的舞台服,清秀的脸蛋,画着夸张又浓重的妆容,团里今年终于肯让他担主役,他也拿下了国家二级演员的证书,但还是不够被评为男首席的资格。
李瑞看见尹棘後,先是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,尹棘刚要同他打招呼,便察觉到,李瑞的目光,已经移向了她身边的原丛荆。
下午阳光充足,照得旁边的积雪也白皑皑的,她和原丛荆不快不慢地朝他的方向走,尹棘毫不夸张的说,在看清原丛荆的长相後,李瑞的两个眼珠,就像通电後乍然变亮的灯泡,又像两豆冉冉升起的火苗。
大风刮过来,都吹不灭。
许是被美色迷惑。
李瑞甚至没有注意到,原丛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愈发幽冷,甚至充满了敌意。
尹棘无奈叹气,将原丛荆手里提的圣诞礼盒接过,觉察出他身上熟悉的暴戾气焰,便让他站在五步之遥外,不让他靠近李瑞。
等走到李瑞身旁。
他拽着她的袖子,喋喋不休地惊叹道:“那边那位是谁啊?”
-“你跟他是什麽关系啊?”
-“天呐,怎麽能有长成这样的男人啊?他到底是谁啊,也太帅了吧!”
-“啊啊啊我真的好想管他要个微信啊!”
-“那是人类能有的头身比和脸蛋吗?”
-“你快掐我两下,妈哟,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,还是登台前太紧张,幻视了!”
尹棘:“……”
这时,她用馀光瞥见,在李瑞捏起她羽绒服的尼龙面料,不停地发嗲时,原丛荆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,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知道他想走过来,把李瑞的手,从她身上推开。
尹棘及时甩了个眼色。
原丛荆绷紧唇线,不太情愿地偏了下头,单手抄进派克服的兜里,没再往这边走。
尹棘对李瑞的反应见怪不怪。
她无奈地问:”小王呢?“
“还在化妆。”李瑞跟她说着话,眼睛还在往原丛荆的身上瞟,“舞蹈演员太多了,化妆师忙不过来。”
尹棘注意到,李瑞穿着紧身裤的双腿,正在冷风中打颤,便说:“你先回後台吧,到时候可别冻到抽筋,跳不起来Grae(芭蕾术语,大的换脚跳)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