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原奕迟才会拜托尹家,让丸丸这个通过共情测试的同龄女孩,做了能够帮助他治疗病竈的朋辈对象。
所以,丸丸确实是他的小药引啊……
他绝对不能让尹棘知道这件事。
但又无法预判出原之洲接下来的行径,其实他和他的处事风格很像,都喜欢慢慢折磨人玩,一点点地施展报复人的行径。
原丛荆隐约觉得,今天的这桩事,只是个开端。
原之洲终于找到了他的软肋。
为了报复他频繁毁掉沈黛西的画,不知道还会再做出什麽事情来。
在他的挑唆下,丸丸或许会认为,她在幼年时,只是被大人利用的朋辈治疗对象,父母也瞒着她,就为了给他这个怪物治病。
丸丸或许还会觉得,他一直在对她隐瞒病情,领证之前,他们在民政局做了婚检,但他得的那种病,只有在更专业的机构才能检验出来。
万一他觉得他是在骗婚,要借此跟他离婚,他恐怕会疯掉,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她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。
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。
也绝对不能让丸丸离开他。
他不允许她再不要他。
但心脏就如被厚重的茧房紧密地缠紧,似乎只有和她发生更紧密的连结,让她彻底变成他的女人,才能缓解这种深深的不安感。
或许一开始,大人只是将她当成了他的小药引,想用她来根治好他的病,殊不知,他的小药引早已深深地融入了他的骨肉里,也深深地融入了他的血液里。
尹棘已经成为他病竈的一部分。
还是最严重的那部分。
要想让他将她戒断,除非他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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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瞬便到了十二月初。
京市的气温,虽然变得干冷,但今年的初雪却迟迟未下,来得格外的晚。
尹棘在参加完巴黎时装後,又在那里逗留了几日,待为A家即将推出的彩妆新品拍摄了几组广告後,才回到国内,没过几天,又有某个花茶的代言找上来,因为品牌的调性,同她的人设和气质很相符,公司便欣然帮她接下。
终于空出几天休息时间。
燕双双最近在加紧筹备新专辑,尹*棘闲来没事,便跑来国贸附近的录音棚,看着她和几个乐手一起玩音乐,感觉很新奇,还在他们的提议下,给出了几首小样的听後感。
从录音棚出来後。
大概是晚上六点,但尹棘忘记今日是周末,又赶上晚高峰,真的很难打到车。
她独自站在坠满金色圆泡的杉树下,看着屏幕里的打车软件,竟然有一百多个等位,泄气般地轻叹,透骨的寒意从鞋底直蹿脚心,夜晚气温骤降,她真的很怕冷,冻得直打哆嗦。
就在尹棘悄悄地埋怨,她今天真的应该穿雪地靴,而不是为了扮相好看去穿长款皮靴时,意外地发现,半空中,竟有星点的小雪花,缓缓慢慢,朝地面飘落,在路灯投下的昏黄光线下,她清晰看见了它们的透明晶体,小小的六角结构,易碎般的美丽,让心脏都跟着轻微颤动。
她温美明净的双眸盈出水泽,伸手去接,几枚雪花,在她柔腻的掌中慢慢融化,冷风一吹,又掀起透心的凉意。
尹棘的鼻腔突然开始发酸。
因为在这种寒冷的季节里,她真的好想跟原丛荆见面。
六年前,当他离开她後,她才发觉,原来这座城市的冬天,如此难捱,原来她是个如此怕冷的人,原来她那麽需要他的陪伴。
今晚的京市,终于下了初雪。
可他却还是没有回到她的身边。
阿荆,好想在初雪这天和你见面。
她在心底默默地说。
积压许久的思念,在不断发酵,情绪也越来越低落,她正犹豫着,是走出这个拥堵的街区,还是找个便利店或咖啡馆,暖一暖身体。
一辆陌生的商务迈巴赫,在雪夜凝滞的车流里,缓慢地停在了她的身旁,用馀光向左去瞥,就像只静谧蛰伏的巨兽,透着淡淡的压迫感。
尹棘没心思留意这辆豪车的车主。
转过身,打算先往前面的街区走一走。
国贸的市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,四周像形成了白噪音般的音墙,她瑟缩地往道路的尽头走,不禁想起,原丛荆递她协议後,送她回去的那个夜晚,想起了那晚电台放的歌,也想起了男人懒懒开车时,那张恹然又俊美的脸。
再想起今晚又要独自入睡,心底忽然涌起浓重的酸胀感,这时,耳边响起一道男声,熟悉的,低沉的,唤住她:“尹丸丸。”
尹棘愣住,以为自己幻听了。
直到一抹漆黑又颀长的身影将她笼罩,男人不知何时,走到她身後,伸出修长的双手,捂住了她被冻红的耳廓,温度渐渐传递过来,她紧紧闭眼,身体也暖和起来。
她嗅见他大衣袖角寡淡的烟草味,再次开口,男人的语气透着罕见的温和,偏着头,低低地问道:“是不是好久,都没陪你看过雪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