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丛荆:“……”
程媛音色甜美,又朝他笑:“你上次爽约,这次又鸽我,只好找到你公司来了,今天可要好好补偿我哦~”
原丛荆不悦地问:“你谁?”
程媛被他带着审视,如冰锥般寒凉刺骨的目光,看得很不自在。
她抿了抿唇,解释道:“我是程媛啊,你的相亲对象,我爷爷是程南洵,京城当年有名的角儿,刀马旦,大青衣,都能扮。你爷爷嘛,是个老票友,在我爷爷嗓子没倒仓前,就跟他认识了,我爷爷还教过你爷爷唱戏呢。”
原丛荆眼皮微垂,似乎有了些印象,随即,嘲弄似的浅笑,有些敷衍地说:“没听过外界的传言吗?怎麽,真准备跟我这种人相亲?”
“你真的……”程媛瞳孔的颜色偏浅,好奇地问,“是那个吗?”
原丛荆只想把她打发走,没否认:“我叫司机送你回去,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吗?”
程媛显然难以相信,食指竖起,点着唇瓣,做沉思状,小声嘀咕道:“那些人猜对了,你的取向果然有问题……我还以为,你当年是因为被青梅渣了,才清心寡欲,紧闭心房的……不是都说,人在断情绝爱後,特别适合搞事业嘛。”
“我还分析过,你能这麽成功,都是因为受了情伤。”
原丛荆:“……”
“喂。”程媛擡起头,又看他,“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?”
原丛荆拽拽地瞥她,懒得回想。
“真是的。”程媛无奈道,“我们好歹是一个大学的诶,虽然你大二就修完全部课程,直接申请毕业了,但你参加过华裔留学生的聚会啊,我还坐在你旁边,看你玩过扑克牌呢。”
那是在夜店的吧台。
频频闪烁的霓虹光影下,他短发蓬乱,打理得很有层次感,轮廓冷淡又勾人,睫毛又浓又长,典型的玩咖脸,渣男相,注意力却不在蹦迪的辣妹身上。
当时,原丛荆在洗扑克牌。
几十张卡片,在他指间灵活翻弄,令人眼花缭乱,随後,将它们撂成一叠,从左至右,飞速一抹,牌面全部朝下,辨不出数字。
忽地,他唇角微勾,笑得坏坏的,流露出恶作剧得逞後的愉悦,留了张绿色美钞,做为小费,随手捞起高脚椅的棒球服,起身离开。
等程媛要和朋友打牌时。
意外发现,所有的扑克牌,都变成了画着小丑的Joker牌。
她那时在想,这个男生,好幼稚,却又有点儿可爱,且因为他长得帅,搞这些魔术伎俩,并不怎麽中二,还挺酷的。
原丛荆凭着那张脸,和特立独行的作风,在留学圈里,很出名,即使都知道,他脾气乖戾,冷冷淡淡,不好接近,却还是有不少女生,想要他的联系方式。
程媛似乎在认真考虑:“不过,跟你形婚嘛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原丛荆:“?”
程媛表情严肃,不像在开玩笑:“毕竟,我更喜欢二次元里的纸片人,对你感兴趣,也是因为KPLER收购了我最喜欢的乙女游戏厂商,我亲爱的老公们,可都被捏在你手里呢。”
“……”
原丛荆一脸无语,干脆唤来保安,将程媛请出去,又吩咐司机,将她安全送回家。
这姑娘出身戏曲世家,人也是个戏精,打扮得过分夸张,神神叨叨,脑子还不太正常。
老爷子也算费尽心机。
知道他对名媛千金之流,不感兴趣,连正眼都不会瞧,便找了个程媛这样的,性格古怪,活泼开朗,还有些百折不挠的相亲对象。
自以为,迎合了他的喜好。
但被迫的谈婚论嫁,只会让他极度嫌恶,甚至生出,更深的叛逆心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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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丛荆坐进越野车的驾驶位。
从夹克侧兜,摸出手机,点开微信,淡淡垂眸,用拇指摩挲着尹棘的白色对话框,回看起,和她的聊天记录,不禁哑然失笑。
老爷子的消息突然弹出:【你放小程鸽子了?上次人家没跟你计较,你怎麽还不知好歹了?我告诉你,事不过三,赶紧跟人家赔罪!哪有你这样的?小程这麽好的姑娘,你可不能错过了!】
他眉眼转冷,懒得回复。
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後,踩油门,打转向,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。
跟别的女人结婚,休想。
看来必须要同老爷子说清楚了。
对婚姻这两个字的抵触,一直潜藏在记忆里,来自十六岁时,尹棘同他说过的玩笑话。
少女曾调侃他:“阿荆,你脾气太坏了,再这麽顽劣,以後肯定娶不到老婆,也做不成好爸爸,更不能给你的孩子,树立榜样。”
他表情不忿地斜她看。
心脏却仿佛压了块又沉又重的巨石,迫得他难以呼吸,婚姻这两个字,听着好遥远,却又离他们越来越近。
随之伴生的,是莫名其妙的恐慌和不安,甚至,还掺杂着几丝愤怒。